London Eye

For better, for worse.

【李杜】梅雨

 ·含有花花与三猫CATLIVE李杜与墨魂设李杜联动

 

·与归老师@令狐归 进行文画联动,图片在这里 他们眼里的温柔融化了时间 

 

·全文约5k字

 

 

 

 

【叁】

 

 

 

(上)

 

 

 

大雨下起来的时候,我看见了一只猫。

 

 

雨水总是砸的人猝不及防。上一秒太白还在盯着外卖小哥黄油油的衣衫,看着那骑着电动车一骑绝尘的气势想开口吟诵什么,下一秒倾盆大雨从天而降,给他的外卖梦兜头一盆冷水。

 

这人在现世里一点仙气都没有,倒是挺接地气的。来不及打开伞,我把他拽到一边的房檐下,减少他多洗一身衣服的需要。

 

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只猫。

 

是只大型猫,安静的趴在街道另一侧的树下。春天刚刚剪过树枝,残留的树冠在雨水的击打下枝叶摇晃,雨水从树叶的间隙砸在地上,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坑。

 

猫没有受惊逃走,只是缩了缩身体,把自己团起来。它背上灰黑色的毛几近要和身后深色的树干融为一体,我透过厚重的雨帘勉强分辨出它,心里一急撑起伞便冲出了屋檐。

 

“子美!看车!小心点!”太白焦急的喊声从我身后传来。我避开车灯撕破雨帘橙黄的光线,一路踏着积起的水洼穿过街道。雨下的很大,伞根本不足以抵挡狂风的侵袭,沁骨的凉意一路渗透进我的骨子里,我攥紧伞柄,加快了速度。

 

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响起,猫似乎受了惊,在我接近它的时候立直身子拱起脊背。我这才看清它胸腹和爪子上白色的毛和绿色的眼瞳,感受到它对我的戒备。

 

但是它没有敌意。

 

我在离它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,尝试着靠近它。眼镜上挂满了水珠,我把它摘下来简单擦了擦。猫盯着我的动作,黑色的尾巴翘起,向后退了一步。

 

我担心它因为害怕我从树下逃走。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,如果它离开树下我必然追不上它,那它又会去哪里躲雨?

 

它的眼睛里有我身后街道连成一片的灯光。我看着它,试着把手里的伞伸出去。我们都淋在雨里,中间隔了一把透明的伞。

 

我们之间静默了十几秒。它眯了眯眼睛,眼里的光影移动着,在其中交错出我的影子。然后它安静地坐下,尾巴放在地上弯向一边,不再抗拒我的接近。我走近它,蹲下来把伞举在它头顶,对它安慰性的笑了。

 

头顶浇下来的雨水忽然变小。我扭头去看,太白把他的伞举在我头顶,他自己半个身子淋在雨里。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背后,不知道接近过来用了多久。我很想对他说什么,而他只是举起食指抵在嘴唇上,看着我的眼神仍然是带着笑的,其中夹杂了几缕关心和担忧。

 

猫见有生人过来,弯在地上的尾巴动了动。我急忙伸出一只手去摸它的头,顺着它脊背上深黑色的一溜毛摸下去。它的体温比我的手要高一些,身子在我的手下轻微的发抖。

 

“不怕。他叫李白,是我的朋友。”

 

它听见这个名字,转头去看了看太白。它懵懵懂懂地看看他又看看我,仿佛那个名字触碰到了它心中的某一点。

 

最后它似乎接受了我们,低下头蹭了蹭我的手心。

 

它的毛被雨水打湿,蹭的我手心很痒。我呼出一口气,想换个姿势蹲着,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因为雨里的低温和血液不畅半条腿失了知觉。

 

一双手搂住我的肩膀,带着我借力站起来。我把雨伞支在猫的身旁,钻进另一把透明伞的伞底。他把伞向我这面倾斜了大半,我推过去,换来他满不在乎的笑。

 

“好啦,两套衣服,一套少不了。”太白拧了把袖口的水,不忘心心念念墨痕斋的家务事。

 

“怎么,想着家了,不去送外卖了?”我故作生气的打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。

 

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摇摇头:“其实我觉得子美你才适合送外卖,你刚才跑过街道的时候后面一排车给你亮灯让路,别提多壮观了……你看我就不行,被拦在路对面好久。”

 

我替他把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理到耳后,回望了望背后川流不息的车流瞪了一眼不死心的他:“人品问题。谁让你时常醉驾,还站在大道中间发呆。”

 

猫抓着地上的伞柄玩,耳朵动了动似乎在听我们的谈话,张嘴去咬伞把上的流苏。我重新蹲下去把流苏拨到一旁,挡住它的嘴对它摇摇头:“不能咬。”

 

蓦地平地一声惊雷炸响,我的话语淹没在了雷声里。电光撕裂我们头上的天幕,雨没有停的意思,反而变得更凶。一阵狂风吹过,太白啧了一声伸手去压被吹翘起的伞面,雨水劈头泼了我们一脸一身。

 

“子美,带它回去吧!伞要撑不住了!”太白费了好大的力气稳住伞柄贴近我耳朵喊道。他穿的衣服本来就不多,因为给我打伞此时已经从里到外的湿透。

 

我胡乱朝他点点头。伞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,我对猫伸出手。它很聪明,听话地跳进我的怀里,爪尖上沾着的泥土在我的袖子上留下黑色的泥痕。

 

“走吧!”我抓起地上的伞准备离开。大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,又是一声惊雷炸响,随之而来的是我脚腕上猛然一痛。借着下一道电光我低头去看,骤然对上了一双愤怒的绿色眼睛。

 

不知何时另一只白猫来到了我身边,它的爪子还勾在我的裤腿上。见我低头,它弓起背咧开嘴狠狠地凶我。眼睛里的瞳孔缩成一条缝。

 

我怀中的猫挣扎起来,露出脑袋看着那只白猫。它全身的毛炸开,对着我压低身子。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白猫不依不饶地向前一步,它的胡须因为愤怒立了起来,眼神在我和我怀里的猫之间转动。

 

“哦?敢凶子美你脾气挺大嘛。”

 

太白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白猫,语气中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危险。他把我挡在身后,目光紧紧锁死那只猫的动作。白猫怔了怔,同样面色不善地盯着他,丝毫没给他任何好脸色。

 

一人一猫在我面前对峙了一会,两双眼睛间剑拔弩张。我怀里的猫仰起头担心地看着我,我把它抱的紧了一点,轻轻对它说不会有事的。

 

我猜的并没错。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,被雨水浇的浑身湿透的太白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。

 

“你是不是认识子美怀里那个小家伙?那好,一起走吧。”

 

他说完干脆利落地脱下外衣一把把猫卷了起来往怀里一揣,丝毫不顾它的挣扎,把伞一合拿在手里挽了两个漂亮的花,甩掉上面的水珠。他和猫对峙的气场还没收,这两下动作硬生生的把伞做出了剑的气势,顺手掐了一把他怀里的猫。那只猫很明显一僵,缩了缩头不再动了。

 

于是获得了这场对峙的胜利的他心情又变得很好,一撩散下来的头发把它们甩在耳后。

 

羡慕送外卖的小哥,和猫在大雨里对峙。快一千三百岁的魂了,这人不仅接地气还越活越像个孩子。我越想越好笑,跟着他合了伞笑着问他:“谪仙人这是收手不做外卖,做剑仙了?”

 

“对!”他重重地点点头,脸上出现了他在天宝三载的溯源中与先生醉酒行歌的狂放。有不羁的火焰在他的眼睛中被点燃,照亮了我上扬的嘴角。

 

天宝三载,诗人李白与杜甫会面于东都洛阳。他们醉舞梁园夜,行歌泗水春,共同度过了无数个痛饮高歌的夜晚,在烈酒的陪伴中抛去人生的失意与失落。

 

时光不断流转,瓢泼的大雨中我跟在他身边,收了伞在雨中肆意奔跑。任狂风不断加快我们的速度,雨水不留情面的拍打在我们脸上。

 

街上的车流浸泡在水中,灯光模糊凝滞成一片,拥塞在一处不再移动。我和他穿过一片又一片光影,不去理会脚下飞起的水花重重摔落的声音,仿佛这样不停止地奔跑,就能把世间一切都抛在身后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(下)

 

回到墨痕斋后,子瞻用火腿肠和小鱼干做了猫饭。等我和太白换洗完衣物赶去厨房时,首先看到的便是他蹲在地上和白猫对着一盘饭大眼瞪小眼。

 

“子美前辈,它不肯吃东西怎么办?”子瞻揉了揉眉心,墨痕斋首席厨师第一次在食物面前面露头痛之色:“明明另一只猫就很喜欢吃……它每次都只低头闻闻,但坚决不肯下口。”

 

达夫在一边笑的响亮:“哈哈哈哈哈人家可是李太白抱回来的猫!‘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’!”

 

这句话一出在厨房里引起一片笑声,数太白本人笑的最欢。

 

这都哪跟哪啊。我无奈地看着他们拍桌子大笑,转头去寻找我抱回来的猫。它在角落的高纸箱后面蹲着,只露出来眼睛和耳朵向外张望。看见我走过来它轻轻地叫了一声,整只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
 

热闹都是他们的,这与我无关。

 

我从它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。

 

“那这个叫什么?‘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’?”孟夫子从我背后探出头来对它做了个鬼脸。

 

于是又引来一阵大笑。

 

兰台笑够了才直起身子,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和我们继续开玩笑:“要我说,也不必费尽心思的想名字,干脆随你们的名字得了!”

 

“可是这样叫名字的时候会很麻烦诶!总有种奇怪的感觉!”

 

“其实我觉得还不错,你看太白前辈抱回来的猫好白,子美前辈抱回来的猫很漂亮。”

 

“哦是的!我在现世听老师讲课的时候记得甫这个字有美男子的意思……所以子美先生的字是子美。那,称呼的话,叫那只猫甫子哥?”

 

我把猫从角落里抱出来,看着气氛欢乐地开始讨论各种方案的大家,突然感受到了现实主义和他们的代沟。

 

 

 

 

晚饭后大雨停了,天边现出了一轮好像带着淡淡绒毛的月亮。雨后的空气清新,务观带着两只猫在院子里玩,大家索性在院子里拼了个酒水集开始喧闹。易安执着蜡烛加入进来,一点忽明忽灭的火光透过竹林映进我的眼睛。

 

我静静地坐在长廊的石阶上。身后突然多了个人,那人把长袖外衣披在我身上,走到我身边坐下。

 

“你是每次都悄无声息的出现吗。”我瞥了太白一眼淡淡地开口。

 

他不置可否,和我一起看着远处的火光。月亮慢慢褪去了绒毛变得明亮起来,照亮了地上斑驳的竹影,也照亮了他的面容。

 

“不去和你抱回来的猫玩一会?”我轻轻叹了口气,尽量找一个能让人开心的话题问他。

 

“不了。”他摇摇头伸长腿,用鞋跟在沙地上随便划着圆圈,“它很多时候都不像我。有点呆。”

 

我看着他颇为失落的表情,想到他之前和猫的对峙便转过去笑他:“现在不喜欢,那某人还在雨里和它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甚至先动了手?听起来很浪漫啊。”

 

“我这怎么又被你扣上始终乱弃的帽子了?”他自嘲起来,伸手替我把滑落的衣服披在身上,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:“它是因为你抱着的那只猫才凶你的。想必彼此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吧。”

 

我没有回话,心思兜兜转转又绕回到最开始想的问题上,只是中间画了个圆。他察觉到我的心事,直截了当地问我:“在想什么?”

 

“想起先生闲居草堂时也曾蓄一犬。”我缓缓开口,记忆深处自诞生而来便携带的片段被唤醒,“我如今所见的动物是不知几代后的新生命了。昔日的旧犬早已化为尘泥,它的血脉此时又在哪里?”`

 

他在我提到先生时眼神猛的一变,用另一种方式看着我。我被他的目光压迫的几近不能呼吸,舌尖泛起苦涩的味道。夜深露重,他披在我身上的外衣骤然失去了作用。我只觉得指尖冰凉,仿佛大雨的寒意现在才沁进骨子里,流向四肢百骸。

 

“……子美。”他这么叫我,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,急切地追逐我的眼睛。

 

“请别这么叫我。”我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不愿去看他。灵魂深处的声音叫嚣着要我逃离,我拼命挣扎着保持着坐姿,却无法阻隔那些痛苦的声音。

 

月光忽然黯淡了,几片薄薄的浮云遮住了月亮洒向地面的光辉。院子里的喧嚣声渐渐平息,烛火微弱,苟延残喘了不久最终消失在林子后的阴翳里。周围的一切变得极度静寂,静的只剩下我们的呼吸。

 

他好像默然了许久,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。那只手带着温暖再次覆上了我的手背,有热度从我们指尖接触的地方传来,慢慢扩散到连接心脏的脉络。

 

“我记得你曾经在给予兰台的信中写过,如果我们继续向前走总有一天会再见面。”`

 

他说的很慢很轻,但很坚决。

 

“诗家杜子美早已魂归杳冥,可再向前走的时候我遇见了你。”

 

“世间万物都是如此。抱着期待,经过路的拐角,也许它就在那里等着你,给你一份满溢的惊喜。”

 

于是我听见自己渐趋急促的呼吸声,听见我们心跳之间的差异。他的心脏很有力,快节奏地跳动着,与我间隔零点几秒。

 

然后,我的心跳逐渐加速,再加速,直至与他完全重合。

 

 

 

我没有再说话,他似乎也不期待我的回答,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。梅雨天快要过去,他的头发照之前长了些,留下几缕垂在耳侧。

 

“唉,再往前走我可要去送外卖了。”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,悠悠打破了我们间不言而喻的沉默。

 

我想象了一下他黄袍加身到处跑的样子,顿时觉得真的应该友情赠送他一副墨镜。

 

他摊摊手,理所当然地说:“现世的诗作太少了,寻到诗的可能性不大。总不能让墨痕斋潦倒到倒闭吧。”

 

“说什么丧气话呢?”我去反拍他的手,自知他这是玩笑话便也随着他开玩笑。

 

“到时候咱就自己写个宣传词。子瞻负责做饭,子美你长的好看去代言吧,我负责送,让高适打杂,介甫管账,兰台试吃就行……”

 

“看起来这个主意是早有预谋?”

 

……

 

 

 

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洒落,洒进他的眼睛,揉进他的笑意。房檐上的月光盛不住了,从屋梁上倾泻而下,将这一方长廊石阶照的通明。我们坐在石阶上,听着晚风流淌的声音,看我们打在地上的影子连在一起。

 

不再是犹疑照颜色的相思幻影,他真真切切坐在我身边,向我传递着他心中的温度。

 

石门山前的路上,金樽再次为我们打开,梅雨后披着轻纱的月色为我们送来了远山徂徕。我们将诗文化作烈酒,一手执杯,另一手始终十指交错。

 

 

 

《梅雨》 完




文/  小树|木微

 

` 处引用的情节来源于微博。


 结尾化用的句子:《梦李白》其一 “落月满屋梁,犹疑照颜色”,《鲁郡东石门送杜甫》“何时石门路,重有金樽开。秋波落泗水,海色明徂徕”,《春日忆李白》“何时一樽酒,重与细论文”。

 

感谢您阅读到这里。


最后附上花花与三猫CATLIVE李杜两只猫的图片w
左面甫子哥右面白老师√

甫子哥盛世美颜√
篮子里长出了白老师√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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